五
再然后,宗像礼司没有再出现在周防尊的面前,而周防尊,也继续着作为赤王带领吠舞罗不平静地生活着。
没有人知道宗像礼司去了哪里,也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,而他被所有人熟知,是在那一天,同样是在市中心上空,一道蓝光照亮了整个东京之后。
“这里好热,周防。”再次相见,已是三年之后。
“呵,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?礼司。”看着宗像身上那身再熟悉不过的服装,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。
他还记得三年前,他曾经破坏过这个。不,或许不是一套服装,但是款式却是惊人的相似。
“你应该感到荣幸,我遵守约定,来和你打架了,赤王周防尊。”宗像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,却多了几分威严。
“呵,那还真是受宠若惊呢,靑王宗像礼司。”
“宗像,拔刀。”
几乎是同一时刻,他们冲向了对方,赤色和青色也迸发出来,互相推挤着,却并没有融合。他们的头顶上方,象征着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屹立着,一红一篮,交相辉映。
“身手不错嘛,宗像。”
“哦呀,阁下的身手似乎退步了呢。”
“我们不能去喝一杯好好聊聊么?”周防的脸上,闪着许久不见的兴奋。
“我拒绝,周防,你和我是到死为止都要战斗的命运。”宗像的脸上也挂着冷冽的笑容。
“真是遗憾啊,宗像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,周防。”
那一天,在无人的街道,宗像遵守约定和周防打了一架,双方平分秋色。
“宗像。”
“嗯。”
“剑...还挺大的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?周防。”
“那么大的剑,要是掉下来怎么办?”
“哼,”宗像推了推眼镜,“不会让它掉的,不论是你的还是我的。”
“呵,连我的你都要管啊?”
“不行么?”
“你要怎么做?”
“尽早让你没法战斗,四肢砍掉一两个总该停了吧?”
“啊...听着还挺疼的。”
“我就是这个毛病,没得治了。”
“随你。”
战斗结束后,宗像和周防一人燃起了一支烟,静静地看着天上悬挂着的,象征着他们身份的达摩克里斯之剑。久违的活过来的感觉,不止周防,连宗像都感受到了心脏在胸膛内比起平时更加有力的跳动。
那之后,他们还是偶尔会碰面,依旧会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。他们的关系,时而近时而远。近的时候,可以同床共枕耳鬓厮磨,远的时候,却又相隔数米一言不发。宗像一直觉得周防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,尤其是他当上了王以后。但是每一次缠绵缱绻之时,他又忽而觉得这个人是那样的单纯。
宗像并不清楚周防为何会时而腻在他的身边不肯动弹,就比方说某个清闲的下午,他正品着茶看着文件,周防有时就会跳过他家里的围墙,绕过打扫院子的下人们直直闯入自己的庭院,然后将外套一甩,在自己的腿上倒头就睡。
“周防。”
“嗯?”
“那边,有枕头。”
“啰嗦。”
每一次都是这样,最后宗像只得无奈地看着周防把他当成一个抱枕一样,安然进入梦乡。
可是宗像却清楚,周防所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。他很想要拯救周防,却不知该怎样去做。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周防不是赤王就好了,没有了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束缚,或许就不会到最后一刻,要他亲手结束周防的生命。
“能够杀掉王的人,只有王。”印象中最后一次和周防去喝酒时,他不明不白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“哦呀,你在说什么,我听不懂呢~”保持着最标准的笑容,宗像举起酒杯。
“不要装傻,宗像。”周防的声音透着难得的严肃。
“就算是我装不知道,我有拒绝的权利么。”一瞬间,宗像的脸上铺满了落寞,“你啊,什么时候能够认真听我说一句话呢?”
“抱歉,我并不想。”没有看他,周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“停下吧,周防。”宗像轻轻闭上了眼,一口一口小酌。
“或许,结果没有那么坏呢?”周防笑了笑,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宗像的。
“你觉得可能么?”宗像睁开一只眼,怒视着他。
“哈哈哈哈,宗像,你还是不懂什么叫玩笑呢~”周防突然开怀大笑起来,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子笑过了,自从他成为王开始。
“周防....”宗像睁开另一只眼,一把抓住了他握住酒杯的手,“活下去。”
“嗯?”周防静止了片刻后,皱着眉,另一只手扶上了宗像的额头,“你,发烧了?”
“请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!”宗像有些生气地放开了他,背过身去。
“不,我说的是真的。”周防一愣,悬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的放下。
“小感冒而已。”半晌,宗像缓缓开口。虽然周防是个粗心的人,可是他每次生病都瞒不过这个人。
“可别挂了啊~”依旧是调侃的语气。
“我会比你活得更久的。”不知怎的,突然涌上一股酸涩。
之后的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,宗像第一次发现其实周防也是很能说的,只是他知道周防有些话只对他说而已。正因为太过了解,所以才会痛苦。
他责怪着随随便便做出那样决定的周防,更责怪着无力改变这一局面的自己。
“可能要脏了你的手了,宗像。”
“还真是一脸爽朗的表情呢,让人不快。”
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天,周防最后的那个表情被深深印在心里。
“抱歉呐,礼司,安娜就拜托你了。”他最后的一句话回荡在脑海中。
“你还真是个不负责的人啊,尊。”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,可惜已经听不到了。
这个世界上,能够直接称呼他为“礼司”的人,现在只剩下了家人。能够认可宗像礼司这个名字而不是靑王的人,也只剩下了家人。
能够真正了解宗像礼司,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人,却已经不存在了。
“呐,周防,等我去了那边,你可要好好的,再和我打一架啊。”抬头看向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,宗像释然地笑了。
“呵。”空中传来一声轻笑。
END